上越版《西厢记》“寺警”一场充分为展现了崔莺莺性格的多面、为后面剧情的发展全面作了铺垫。当阖寺惊慌失措之时,莺莺为了保全自身的清白,为了顾全相国的门楣,提出“三尺绫毙儿的命,将儿的尸首献于贼人”。这是莺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格。而莺莺性格中的另一面更在于她的聪慧,“死”不是莺莺真正的想法,而“谁若能退得贼兵的,儿情愿与那英雄结为婚姻”,这才是真实的想法。不愧为智慧的一计。莺莺此时的“一计”似乎是与张珙的“小生略有安排”形成心有灵犀的互通。我认为,崔张内心是有默契的。方亚芬这场戏,全身都是戏,水袖功一绝,上下翻飞,左右挥逸,红娘的一句“倒看他不出”,这时莺莺的“真难为他了。”又是侧目一笑,这是崔张见面的第二面,在那样一种危机重重的情景下,方亚芬的表演完全没有违和感,那一笑,内心就在说“我就在等你”。
早在“月下酬韵”一场时,红娘告诉莺莺隔墙那个吟诗的就是那个“二十三岁不曾娶妻的傻子”,莺莺的反应是可曾告诉了老夫人,当红娘说,还没有告诉老夫人,莺莺说了一句:这些小事不对老夫人说也罢。”莺莺此时与其说是酬韵,还不如说是接对心里暗号。之后的“赖柬”“闹柬”,莺莺的复杂性格完全展现,她对红娘开始是不信任的,是有防备心的,但莺莺又是矛盾的,她只有依靠红娘,所以才有了反反复复。“赖柬”出场有一段“杏花楼上晚妆罢”的唱段,可谓点睛之唱。通过演员的演唱,表演,身段、肢体,融合唱词以景言喻,以景托情,把崔莺莺偷赴约会的那样一种心情表达淋漓尽致。
唱词如下:“杏花楼上晚妆罢,悄悄行来步儿怯。心慌踢损牡丹芽,玉簪抓住了荼蘼架。夜凉似水苔径滑,露珠湿透了凌波袜,一勾新月映残霞,人约黄昏柳荫下。”虽然短短八句唱,但袁派的神韵尽显其中。“玉簪抓住了荼蘼架”,“荼蘼架”的甩腔就是袁派独特惯用的润腔方法,“露珠湿透了凌波袜”这句的“袜”字是“尾音回腔”的唱法。“尾音回腔”是越剧旦行的传统唱法。从“三花一娟”的赵瑞花,到袁雪芬、金采风都有“尾音回腔”的演唱,方亚芬也承袭了这一唱法,并把“尾音回腔”的润腔更加美化,根据自己嗓音华丽的特点,增强表现力,在“赖柬”的这段“尾音回腔”,方亚芬根据人物的年龄和特定情绪,回腔回得既甜美又不失含蓄。
上越版《西厢记》还有一个大手笔之处就是“不演已演”的留白。崔莺莺的“自荐枕席”“佳期”,这一折在上海越剧演出版里面是没有的。我曾经看过其他剧种,在演至“佳期”这一折,有的是通过红娘在门外的手舞足蹈,欢喜蹦跳,有的是通过意念中的花神群舞等等来表现崔张合欢之情。我真叹服上海越剧院的创作乃大手笔,演员未演,观众心里明白了,舞台未现,情理已现。这是具有相当造诣的艺术手段才能做到舞台艺术如此干净。
我一直反对粗暴地把某某作品判定为“俗”或者捧为“雅”,殊不知“雅之过头”必定是曲高和寡,“俗不可耐”必将会无法忍受。任何一种艺术,之所以有流传,一定是具备“雅俗共赏”。单单是“雅”或者“俗”都不会流传,《西厢记》就是越剧“雅俗共赏”“喜闻乐见”“久演不衰”“名副其实”的经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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