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啸笙：那年越剧入我心

孙啸笙自弹自唱《祥林嫂·听他一番心酸话》

银幕上，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故事，在婉转悠扬的唱腔中徐徐铺展。演员们身着精美华丽的戏服，水袖翻飞间皆是故事，眉眼顾盼时尽含深情。尤其是饰演林黛玉的演员王文娟，一颦一笑、一回眸一蹙眉，美得恍若画中仙，令人心醉神迷。那一刻，越剧宛如一道璀璨的光，瞬间照亮了我的精神世界，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彻底将我征服，在我心底埋下了热爱的种子。

自那以后，越剧的旋律便在我生活中生根发芽，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为了深入学习这门艺术，我每天都准时守候在广播前，像等待一场重要约会般，期待着越剧播放时段的到来。

某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，我偶然翻开学校订阅的《人民音乐》杂志，目光瞬间被其中一段越剧曲谱牢牢吸引——那正是《祥林嫂》中“听他一番心酸话”的经典唱段。这段宛转悠扬的袁派唱腔，就这样成为了我叩开越剧艺术大门的第一段启蒙曲调。

那段时间，这份珍贵的曲谱仿若稀世珍宝，被我视若掌上明珠。我迫不及待地坐到脚踏风琴前，指尖在琴键上流淌出旋律，耳畔则循环播放着广播里袁雪芬老师醇厚深情的唱腔。我逐字逐句拆解每句唱词，时而跟着哼唱模仿气息流转，时而反复推敲咬字的力度，连一个滑音、一处拖腔的细微变化都要琢磨许久。

没有专业老师指导，我就用最笨的办法——听广播、记谱子、反复琢磨。在文化资源极度贫瘠的年代，对越剧的热爱如同暗夜里不灭的星火，驱使我绞尽脑汁抓住每一个学习契机。我翻遍图书馆，将破损泛黄的乐谱与边角卷曲的音乐书籍视若珍宝，在昏黄的灯光下逐页钻研，靠着顽强的毅力自学艰深的乐理知识。遇到心仪的越剧唱段，便握紧钢笔，在笔记本上用略显笨拙的笔触，反复勾勒记忆中的旋律线条。

彼时，市面上还没有录音机踪影，每段唱腔都如转瞬即逝的朝露。我只能每日守在吱呀作响的广播前，全神贯注捕捉电波里流淌的音符。遇到经典唱段，便跟着哼唱千百遍，直至旋律深深烙印在脑海，才敢铺开稿纸，将那些在记忆中反复打磨的曲调，一笔一画转化为跳动的音符。寒来暑往，靠着这份近乎执拗的坚持，我竟用最原始的方式，将全本《红楼梦》越剧曲谱完整复刻，让这些经典旋律在笔尖重获新生。每日放学完成作业后，我便迫不及待地奔向音乐教室，坐在脚踏风琴前，指尖在琴键上笨拙地跳跃，嘴里跟着哼唱越剧唱段。